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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方说,从来不曾注意过路边不知名的蛋黄色小花、浅蓝色如米粒的小花,还有花瓣细如梳齿的白色小花,星星点点散布在高低错落的野草织就的绿毯上。它们实在是太小太不起眼了,既不能像玫瑰被摘下来供在花瓶里,也没有资格成为人们春日出游的照片背景,只能散落在草地里随风摇摆。偶然地,也许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在闲暇的时候不经意捕捉到它们的美,但是由于叫不上名字来,很遗憾,也没法替它广而告之。
哦,原来在周而复始的时间流逝里,我只是匆匆翻阅了生活这本大书的几个特定章节而已,不曾发现自己错过了这么多丰富的细节。难道,面对生活中这些不起眼的事物,选择性“耳聋”和“眼盲”已经找上我多年了?
如果不被我看见、不被我听见,它们的存在会减少一丝一毫的精彩吗?显然不会。张九龄有诗云:“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一草一木并不因被我们看见而更有价值,反倒是我们因感知到它们而被赐予灵魂的丰盈。就如同我此刻驻足欣赏的野花野草,虽然无名无分,却并不妨碍它们散发各自的生机和野趣,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日复一日地坚持自我生命的存在。
我想,也许正是“无名”赋予了它们不被定义的多种可能性。人们看见菊花,脑海中必定浮现“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傲霜形象;看见荷花,必定联想到“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品格;看见牡丹,必定要赞叹“唯有牡丹真国色”的雍容华贵。如此反倒形成了思维定势。不若这些野花野草,不曾被文人墨客吟诵和讴歌过,但也无需被一次次人为描摹而固定成单一的意象,就这么朴实,无拘,散漫,自在,一如生命最初的样子。
在逃脱不了的社会属性面前,人竟然也会羡慕一棵无名的花草!我们被种种“有名”和“角色”定义着、裹挟着,在那个被认为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推动庞大而结构精密的机器马不停蹄地运转,不敢松懈或逾越半分。如果有可能,卸下身上所有被赋予的意义,我们会不会就像大地上一棵平凡的小花小草,每一处感官都复原出生命的纤细和精微?